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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的提醒

      屏幕上,雨幕冲刷着那对恋人的脸庞,光影在他们交缠的唇齿间流转,伴随着老电影特有的颗粒感与失真音效,营造出一种虚幻而迷离的氛围。然而,对于张靖辞而言,这一切都沦为了毫无意义的背景噪点。此时此刻,他的感官世界已被那个依偎在他左肩上的实体彻底占据。
    她的重量并不大,甚至可以说轻盈,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透过那层薄薄的衬衫布料,将热度蛮横地烙印在他的皮肤上。颈侧那块最脆弱的动脉处,正毫无保留地承受着她绵长而温热的吐息。每一次气流的拂过,都像是在那根紧绷的神经弦上轻轻拨弄,激起一阵从尾椎窜上头皮的麻痒。
    Torture.  (折磨。)
    Self-inflicted,  exquisite  torture.  (自找的,精妙绝伦的折磨。)
    张靖辞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坐姿,除了胸廓随着呼吸不得不进行的起伏外,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。他的视线虽然依旧投向屏幕,焦距却早已涣散。脑海中那些关于公司财报、关于张经典动向的精密算计,在这一刻统统被这股近在咫尺的奶香味冲散,只剩下一个极其原始、极其危险的念头在疯狂叫嚣。
    只要稍微偏过头。
    只需偏转那样微不足道的一个角度,他的嘴唇就能碰到她的额头,以此为起点,向下滑过挺翘的鼻梁,最终含住那两片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柔软、微微张开的唇瓣。
    那是他曾无数次在梦魇中臆想过的禁地。
    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圈,在这个极度静谧的空间里,那声吞咽显得异常清晰粗重。
    张靖辞闭了闭眼,强行切断了那个危险的念头。他深吸一口气,试图用理智去压制体内那头正在苏醒的野兽。但那股混杂着她体香的空气被吸入肺叶,反而像助燃剂一样,让血液里的燥热烧得更旺。
    他慢慢侧过脸。
    视线终于从虚无的屏幕移到了现实的诱惑上。借着电影画面投射出的冷光,他看清了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。没有了平日面对他时的那种小心翼翼和刻意讨好,睡着的星池展现出一种惊人的坦率与信赖。她的眉头舒展,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阴影,毫无防备地将自己最脆弱的颈动脉暴露在一个掠食者的牙齿之下。
    这种全然的交付,是他这几天处心积虑想要达到的结果。
    然而,当这结果真的摆在面前时,他才发现,这不仅是奖赏,更是考验。
    Don't  touch.  (不能碰。)
    Not  yet.  Not  like  this.  (还不是时候。不能这样。)
    理智在发出警告,但手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。
    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悬停片刻,最终落了下来。不是去触碰那诱人的嘴唇,而是落在了她垂落在脸颊边的一缕发丝上。
    指尖捻起那缕头发,轻轻绕在指节上。发丝顺滑凉凉的触感稍微缓解了指尖的燥热。他无意识地摩挲着,目光沿着她的轮廓一点点描摹,像是在欣赏一件私藏的珍宝,又像是在评估从哪里下口最为美味。
    突然,熟睡中的人动了动。
    她大概是觉得现在的姿势不够舒服,脑袋在他肩窝里蹭了蹭,嘴里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呓语,像猫咪伸懒腰时的哼唧。随后,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索着,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衬衫衣袖,紧紧攥住,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。
    张靖辞的呼吸瞬间凝滞。
    那一蹭,隔着布料擦过他的锁骨;那一抓,像是直接抓在了他的心脏上。
    防线在这一瞬间出现了裂痕。
    他猛地转过头,不再看她,视线重新死死钉在屏幕上,试图用那种近乎自虐的专注来分散注意力。握着扶手的右手骨节泛白,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。
    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。
    再这样下去,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维持那个体面兄长的伪装。
    Move  her.  Now.  (把她移开。现在。)
    他动了,但动作却极其轻柔,与他内心翻涌的风暴截然不同。左手小心地穿过她的膝弯,右手托住她的后背,将她整个人稳稳地从沙发上抱了起来。
    星池在睡梦中被打扰,皱了皱眉,本能地在他怀里寻找热源,脸颊贴上了他的胸膛,双手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。
    这个姿势,亲密得毫无间隙。
    张靖辞抱着她走出影音室。走廊里的感应地灯随着他的步伐一盏盏亮起,又在他身后熄灭。他走得很稳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,疼痛而清醒。
    怀里的重量很轻,却压得他每一步都无比沉重。那是名为“责任”与“欲望”的双重枷锁。
    将她轻轻放在卧室的大床上,拉过被子盖好。看着她翻了个身,抱着枕头重新沉入梦乡,张靖辞站在床边,久久没有动弹。
    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小灯。
    他弯下腰,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,将她困在自己的阴影里。那个吻最终还是落了下来。
    不是嘴唇。
    是一个极其克制的、却又极其用力的吻,印在了她的额头上。
    在那一瞬间,他闭上眼,嗅着她发间的香气,在心里无声地宣判。
    Good  night,  my  little  aplice.  (晚安,我的小共犯。)
    Enjoy  your  innocence  while  it  lasts.  (趁现在,好好享受你的纯真吧。)
    直起身,帮她关了灯,退出房间。
    门合上的瞬间,张靖辞靠在门板上,仰起头,重重地吐出一口气。他在黑暗的走廊里站了许久,直到身体里的那股躁动平复,重新变回那个冷血理性的张靖辞,才迈步离开。
    ——
    晨露尚未完全消散,温室里的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,混合着泥土和花叶的清新。星池穿着淡粉色的家居服,蹲在一丛盛开的蝴蝶兰前,正拿着一个小喷壶,小心翼翼地给叶片喷水。这是她最近找到的新乐趣——照顾这些娇贵的植物,仿佛能让她在这个过于精致、过于被安排的生活里,找到一点微小的掌控感。
    张靖辞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,手里拿着一份平板电脑,屏幕上显示着今天的日程安排。他穿着一套深色的居家休闲装,姿态放松,目光却并未真正落在屏幕上,而是越过她的肩膀,落在她纤细的脖颈和专注的侧脸上。
    阳光透过玻璃穹顶,在她发顶和肩头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。她哼着不成调的歌,偶尔会回头问他:“大哥,这盆是不是水浇多了?叶子有点黄。”
    他便会放下平板,走近几步,俯身查看,指尖轻轻触碰叶片,给出一个简短专业的判断:“通风不够,下午让花匠搬出去晒晒。”
    这样的互动,持续了大约十来分钟。两人之间的距离,多数时候保持在一步以内,一个可以随时伸手触碰、气息相闻的范畴。这在兄妹之间,尤其是在年龄相差不算小、此前关系有些疏远的兄妹之间,无疑显得过于亲密了。
    至少,在梁婉君看来,是这样的。
    她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到来。高跟鞋踩在温室瓷砖地面上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,由远及近。
    张靖辞先一步抬起了头,视线越过星池的头顶,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母亲。梁婉君今天穿着一身素雅的香云纱旗袍,外面披了件羊绒开衫,手里端着杯咖啡,姿态娴雅,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,只是那双保养得宜的眼睛里,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    星池听到脚步声,也转过头,看到母亲,立刻露出笑容:“妈妈,早上好。”
    “早啊,我的乖囡。”梁婉君走过来,目光先是在星池脸上停留片刻,确认她气色红润,眼底带笑,才转向张靖辞,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嗔怪,“靖辞,这么早就拉着妹妹在这里?也不让她多睡会儿。”
    “她自己要来的。”张靖辞收起平板,语气平静,“医生说多接触绿色植物,对她恢复有好处。”
    理由充分,无可指摘。
    梁婉君点了点头,又看了看那丛蝴蝶兰,笑道:“星池从小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,以前还总是把花园里开得最好的玫瑰偷偷摘下来插到自己房间,被你爸发现可没少念叨。”她说着,目光状似无意地在两人之间扫过,“不过现在长大了,也该知道分寸了。靖辞工作忙,日理万机的,你别总像个没断奶的小娃娃一样黏着哥哥,耽误他正事。”
    这话是笑着对星池说的,语气亲昵,带着母亲对女儿特有的宠爱和一点点轻微的责备。
    星池脸微微一红,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:“我知道了,妈妈。我就是问问大哥养花的事。”
    “养花的事问花匠就好,你大哥哪里懂这些细枝末节。”梁婉君抿了口咖啡,视线转向张靖辞,笑意更深,眼底那抹审视却并未完全退去,“靖辞,你说是不是?你妹妹不懂事,你当哥哥的,也要多提醒她,别太惯着她。兄妹感情好是好事,但也别忘了,你是天誉的掌舵人,肩膀上的担子重,该有的距离和规矩,还是要有的。”
    这番话,听起来是对星池的叮嘱,实则每一个字,都精准地敲打在张靖辞的神经上。
    她在提醒他注意“分寸”,提醒他保持“距离和规矩”。她看到了,看到了他们之间那种超越了寻常兄妹的亲昵,嗅到了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。她没有点破,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,只是用这种最温和、最体面的方式,画下了一道无形的警戒线。
    张靖辞迎上母亲的目光,脸上没有任何波澜,甚至配合地点了点头:“妈说得对。星池,听到没有?以后这些小事,直接找苏菲或者花匠。”
    他的语气自然,带着兄长对妹妹的淡淡管教,完美地接下了母亲递过来的“台阶”。
    星池乖巧地应了一声:“嗯。”
    梁婉君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,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。她又嘱咐了星池几句注意身体、按时吃药之类的话,便端着咖啡,姿态优雅地转身离开了温室,仿佛真的只是晨间散步,偶遇了儿女,随口叮嘱几句。
    温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,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和隐约的鸟鸣。
    阳光依旧温暖,花香依旧馥郁。
    但有些东西,不一样了。
    星池有些忐忑地看向张靖辞,小声说:“大哥,我是不是……真的打扰你太多了?”
    张靖辞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,那副因母亲几句话就变得不安的模样,心底那股被强行按下的躁动,混杂着一丝冰冷的怒意,再次翻涌上来。
    Distance?  Rules?  (距离?规矩?)
    Those  are  for  outsiders.  (那些是给外人定的。)
    但他面上丝毫不显,只是抬手,像往常一样,揉了揉她的发顶。动作依旧自然,带着兄长式的安抚。
    “没有。”他说,声音平稳,“别多想。妈只是怕我太忙,顾不上你。”
    他收回手,插回裤袋。
    “不过她说得也对。我下午要去公司,晚上有个应酬,可能会很晚。”他看着她,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,“你自己在家,好好吃饭,早点休息。有事……打电话给苏菲。”
    他刻意强调了最后半句,将“打电话给我”改成了“打电话给苏菲”。
    这是一种姿态,做给可能还在某个角落观察的母亲看的姿态。
    也是一种……无声的宣告。
    他退一步,不是为了遵守什么可笑的“规矩”,而是为了在更安全、更隐蔽的地方,将她彻底拉入自己的轨道。
    星池并未察觉这其中的深意,只是因他话语里的疏离而感到一丝细微的失落,但很快又被理解取代。大哥确实很忙,她不该总缠着他。
    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她点点头,努力扬起一个笑容,“大哥你去忙吧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
    张靖辞最后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辨,最终只是“嗯”了一声,转身离开了温室。
    阳光将他挺拔的背影拉长,投射在光洁的地面上,渐行渐远。
    星池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,心底那点莫名的失落感久久不散。她不明白,为什么母亲几句话,就好像在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