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雅婷上去拿试卷时，李想的脸都笑出了褶。
    余娜的物理并不算出众，尤其在藏龙卧虎的理小六班，又念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才到她。
    余娜站到了讲台边，伸手要接自己的试卷，却被李想躲过了。
    余娜：“……”这胎神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。
    李想施施然打量了她几眼，慢条斯理叮嘱：“成绩不错，也很努力，就是要少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。”
    余娜瘫着脸应：“好的老师，我以后会离苟矢和郭宇轩远一点的。”
    底下传来窃窃的笑声，也有些人看向余娜的眼神带了不满，其中苟矢眯成缝的小眼睛里更是淬满了恶毒，郭宇轩则笑着耸了耸肩。
    余娜无所谓，继续伸手要拿回自己的试卷。
    李想被堵了话头，正生着气，没多做防备，竟真被余娜把试卷给拿走了。
    “郭宇轩你来说说，刚发生什么事了。”李想虎着脸问。
    郭宇轩站了起来：“老师，刚就是苟矢有点热，把空调调低了，余娜嫌冷，要关，没沟通好就吵起来了。”
    苟矢要动手的事他一点没提。
    李想点点头，又问苟矢：“是这样的吗？”
    苟矢笑得谄媚：“是的老师，怪我不好，刚打完球太热了，我是想着篮球赛快开始了，大家都不想像上次那样输给五班，太可惜了。”
    下一秒，他又恍然大悟般：“啊，余娜是五班的吧，怪不得……”
    余娜已经回了位置，单手撑着脸，冷冷看着这孽畜夸张的表演。
    李想的脸已经冷了下来，显然他想起了去年篮球决赛的事情，嘴上却说着：“什么五班五班的，进了六班就都是一家人了。”
    苟矢笑着应好，道是自己说错话了。
    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，李想生气了，他甚至没让余娜也说说刚才发生的事，便开始继续分发试卷了，教室里一时间气氛压抑，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。
    余娜安心等待着，她知道这事没完，李想这心眼比针眼还小的极致老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。
    果不其然，讲解试卷时李想时不时就走到余娜身边，瞄准了她开炮，凡是她做错的题都要她站起来回答怎么错的，然后再阴阳怪气几句。
    饶是自认为心理素质还算过关的余娜也被他折腾得不轻，后面直接麻木了，只点头应着，基本站了全程。
    李想说爽了，心里舒服很多，大发慈悲地道：“你看你，就是跟些差学生玩多了，脑子都变蠢了。”
    余娜没说话。
    李想又放大了声音：“以后不准别班的人来我们班串门，都听到没有？”
    班上响起稀稀拉拉的应答声，只苟矢答得欢快：“好的老师，五班和狗不得入内！”
    他自以为开了个好玩笑，却没人理他，李想皱眉看苟矢一眼，转头盯上了坐在教室后门的男生：“文翔宇，以后你负责看着，要是有别的班的人来，我就找你追责。”
    文翔宇停下手中的笔，抬头讷讷地说好，触到苟矢恶狠狠的眼神，又被吓得低下了头。
    下课铃声终于响起，余娜活动了下站僵了的双脚，重新坐下了。
    苟矢和几个男生转着篮球在教室后面打闹，见李想走了，他又开始了大声挑衅：“有些女的就是欠扁，我都想一篮球砸过去砸死她。”
    余娜很疲惫，她算是知道这家伙有多人如其名了，苟矢，狗屎，沾一下就得被恶心一辈子。
    但余娜还真就不知道服软两字怎么写，她扭头看向苟矢：“就敢嘴上说说？怎么不真动手啊？是怕了吗？”
    苟矢没想到余娜还敢回嘴：“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，我早打你了！”
    余娜无语：“是吗？可我看你长了副只敢打女生的猪脸诶。”明明就是害怕王俊楠，还给他装上了，也没见初中打女生的时候手软过。
    苟矢被激怒了，余娜其实也不懂，为什么这男的总是这么容易跳脚，动不动就一副要狂犬病发作的模样，可惜边上还站着个郭宇轩，把苟矢拦住了。
    郭宇轩：“好了好了，待会她相好的真来打你了。”
    余娜挑了挑眉，嫌弃地把郭宇轩从头打量到脚，这人体格高挑清瘦，五官也端正，她经常看到有女生来班上找他套近乎，没想到人皮下面是这样的腌臜玩意儿。
    苟矢显然被点悟了，换上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：“我说呢，原来是有大腿抱啊。”
    余娜还没想好怎么反击，只听一声冷嗤从前排传来：“你们够了没？吵死了！”
    是那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李雅婷。
    苟矢嚷嚷：“又没说你。”
    李雅婷头也不回：“影响我学习了。”
    此话一出，苟矢和郭宇轩齐齐闭嘴，他俩成绩在六班只能算中下，招惹下新来的好学生还行，全校第一这种班主任的小心肝，他俩是怎么都不敢放肆的。
    两人哥俩好地呼朋引伴又去走廊玩了，留给余娜一片清净。
    “谢谢。”余娜说。
    前头的短发女生一声不吭，只有不停动作的右手显示出主人的忙碌，刷题，很忙，勿扰。
    晚自习结束时，沈雯雯又跑来了，站在门口等余娜，看样子是要一起走。
    “你咋来了？”余娜有些惊讶，两人分班后因为隔得太远，今天上午是头一次会面，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。
    “怕你被猪欺负。”沈雯雯说着，狠狠瞪一眼教室里头的苟矢和郭宇轩。
    余娜揽过沈雯雯的肩：“没事，与猪斗，其乐无穷。”
    两人一起走了出校门的这段路，余娜告诉了沈雯雯李想颁布的不让别班人来六班的新规定，别的事她没提。
    “你们这个班主任也太恶心了。”沈雯雯皱着眉，“他们班之前那个很漂亮的文娱委员你还记得吗？”
    余娜有印象，每个班都会有一个老师喜欢同学亲近的漂亮女生，五班是沈雯雯，六班则是那位文娱委员。
    “她现在是我同桌。”沈雯雯左右看了眼，小声说，“她分班时候选的文，李想不高兴，一直到她搬走前都把她一个人丢在班上的角落里面，还不让别人做她同桌。”
    余娜愣住：“李想不是挺喜欢她的吗？”
    沈雯雯翻了个白眼：“所以我才说他恶心啊，就因为人不愿意选理，成绩又好，李想这傻逼说什么她是六班的叛徒。”
    余娜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心情复杂。
    老师带头孤立学生这种事，乡下小学都不一定有了吧，这还是在市重点高中。
    女生从人人喜欢，到人人不敢靠近，即便没有什么特别过分的霸凌行为，也足以让她心情低落一段时间了，尤其还是在这样关键的三年里。
    “学文挺好的，总比继续待在六班好，起码你们现在班主任肯定没这么离谱。”余娜说。
    沈雯雯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，眉开眼笑地跟余娜说起了自己新班主任的事：“对呢，我们王姐人可好了。”
    余娜细细听着，偶尔点点头，直到把沈雯雯送上她家的小汽车才挥手告别。
    第47章 加油
    余娜到家的时候，戴安娜已经在家了，正斜躺在沙发上看书，年中正是她最清闲的时候。
    听见余娜关门的声音，戴安娜把书放下了，她瞅了瞅一声不吭的小孩：“怎么啦？”
    这句话像什么开关，直接把余娜要走向卧室的步子调了个方向，随后一屁股坐在了戴安娜腿旁，顺带挤走了地板上乖乖趴着的丧彪。
    丧彪骂骂咧咧跑走了。
    瞧见余娜头顶阴云密布的模样，戴安娜坐了起来，丝绸吊带睡衣随着主人的动作滑动，勾勒出最贴合身体的形状。
    余娜已经习惯了，现在能做到眼观鼻鼻观心两眼放空四下无尘如老僧入定。
    余娜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打乱：“安娜姐今天怎么没戴手串？”
    她做的礼物安娜姐宝贝得很，每天都戴着，今天却不知所踪了。
    “香味有些淡了，我放盒子里存一存。”戴安娜好笑地戳戳余娜的脑袋瓜，“就因为这个生气？”
    “那没有。”余娜得到了满意的回答，火速回归正轨，“我讨厌李想。”
    “你们班主任？”戴安娜反应很快，快到余娜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，毕竟余强是个连她读几年级都记不清的家长，就算是戴招兰也不一定记得她班主任的名字。
    这么靠谱还能说上话的“家长”，余娜第一次接触，头上乌云都散了几分：“对，他可烦了。”
    余娜倒豆子似地把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全说给戴安娜听了，道听途说来的事也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。
    “这样啊……”戴安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“我倒是也听说过一点他的事情。”
    并非听说。知道余娜被分到六班后，戴安娜便到处打听了李想的为人处世，毕竟她并没有接触过李想，多少有些不放心。
    “什么事情？”余娜皱着眉，她觉得李想所作所为罄竹难书，莫非连这都还只是冰山一角？